余光中先生说,乡愁是邮票、是船票、是坟墓、是海峡。张九龄说,念归林叶换,愁坐露华生。那乡愁究竟为何物?那是身处异地的游子内心的一丝寄怀;那是漂泊无依的少年最好的安慰;那是历经岁月后的生活中最后的温存。
由农耕文明所养育的中国人故土观念极重,所谓叶落归根,一直到如今,每到春节期间,总会有数以亿计的游客通过各种交通方式归乡。而中国太大,幅员数万里,自古以来,对于中国的读书人来说,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求学有时要出行几百里,赶考有时要奔走数千里,而做官有时更要离乡上万里,出门游历有时要兜兜转转数万里。
而古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文臣七十致仕,武将可至八十,也就是说,在外做官,要等到七老八十才能致仕回乡养老,七十古来稀,又能有几人能熬到油尽灯枯时回乡养老呢?再加上官员每年年假就那么一两月,在交通不便的古代都很难赶回家乡,也就父母过世,能在故乡丁忧守孝三年,所以古代文人一旦出仕为官,便很少有时间能回乡,也正因为此,乡愁便成了古代文人一个比较主流的题材。
展开剩余85%所以历朝历代,无数诗人都写过与乡愁相关的诗句,那么我们就来研究一下,那些具有代表性的思乡题材诗歌中,乡愁由浅到深的四个境界。
1、睹物有思、借物喻情
意思是,很多诗人往往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或者某个佳节喝了点酒之后。想起点什么与故乡相关的,或者看到些什么与故乡相似的,就会触动起内心的孤寂,而四面无所依托,往往就会用乡愁来填满空虚的心境。大量的思乡作品,都停留在这一阶段,所以诗歌很多,这里,我们就用一些相对著名的诗句来进行分析。
其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唐·李白
李白是个豁达而兼具浪漫主义情怀的大诗人,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细腻,所以对于乡愁,似乎也只是浅尝辄止,给人以一种豁达之感。就深夜无眠之时,看着从窗户落下来的月光,想起故乡也是月明夜,不由得便想起了那个偏于蜀中的青莲乡,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明月,低头若有所思,泛起一丝丝淡淡的又远远的思念故乡的愁绪。
其二、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除夜作》唐·高适
这首诗相较李白的静夜思似乎更加忧伤一些,这就联系到高适的人生境遇和个人胸怀,高适相较李白,心思更加细腻些,创作这首诗时候,高适已经人到中年,看着自己两鬓已斑白,飘零异乡故土远在千里之外,恰逢除夕夜,今年和明年交替之时,情不自已,思乡中透露着一些对于华年流逝的悲感,此诗属于佳节思乡,多有些直抒胸臆,愁中带悲。
2、无声无息、突如其来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说愁是愁,所有的愁绪仿佛悄无声息之间便自然流露,不做作,也不刻意,仿佛是一阵风过,一场雨落,一溪水流。乡愁是愁,又不是愁,可以是世间万物,可以是空空如也,可以是一片虚无。
其一、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虞美人》北宋·李煜
小楼昨夜吹过一场东风,看似与故乡毫无关联,作者却由此将乡情缱绻其中,无声无息之间,乡愁骤然到来。从无到有,不需要任何的介质,如果乡愁是病,那表明诗人已经病满全身,看什么都是故乡,看什么都是忧愁。对于词人的来说,故国早已不能回,注定会客死异乡,放眼望去,满目山河空念远,一腔愁绪挂眼前。
其二、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秋思》元·马致远
用所有的景致勾勒出一幅凄凉的景象,一切都在路上,路上全是荒凉,只有一个断肠人孤孤单单地走着,远在天涯之外,全篇不提故乡,却又不得不联系到故乡,无声胜有声,就那么看似不经意,却又写尽了乡愁的点滴心酸与落寞。
3、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人在异乡,难以归去的时候或许乡愁只体现在心中,而有切身感受的乡愁,往往是在归乡途中,这时候,山水很近,一切都很熟悉。因为故乡越来越近,难免喜悦中会带有一种惊恐和慌张,因此百感交集,却又无处安放。这个层次的思乡明显要高于前面一个层级,思乡已经不再是一种概念性的感觉,而是一种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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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长干行》唐·崔颢
归乡途中,遇上同行的客舟,不由得就想要问问,万一是同乡那该多好。这样的景象,就仿佛你心中满怀着一个爱慕的人,走在街上,看到所有人背影都会感觉是那个人突然的出现,已经达到了风声鹤唳、疑神疑鬼的状态。路上看到一个同行的人,就会猜测,她会不会是何自己一道回乡的故知,乡愁至此,不可谓不浓。
其二、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泊船瓜洲》北宋·王安石
这首诗是王安石罢相归乡,途径运河南下,泊船在瓜州渡口时所创作的诗歌,仕途不顺,王安石回归江南故地,春风还是那个春风,江南还是那个江南,明月依旧是当年的明月,故乡不远又不近,何时才能将自己和故乡照在一起,诗中,王安石将整个江南都比作了故乡,一草一木都相似,故有草木皆兵之感。
4、物是人非,当年安在
这种感情已经是一种升华,归乡之后,面对故乡,却更思乡,思念当年的那个故乡,思念当年的那种情怀和感受。这里有一种身在故乡而那个思念的故乡却再也回不去了,乡愁变成一种无奈,变成一种时空交错,人在故地,却仿佛浮生一梦,彻底从乡愁中醒来。
其一、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渡汉江》唐·宋之问
诗人已到故乡,是从流放的岭南逃回来,多年来早已经失去了家人的消息,害怕物是人非,自己在没有亲眼见到故乡和家人前,都不敢问路上的人关于家园的情形,不知道一切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愿一切旧好。
其二、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回乡偶书》唐·贺知章
这首看似简单且意思浅显的诗歌,却是乡愁的最深层次,回去了,却也再也回不去了,乡愁夹杂着时光流逝与自然变迁。故乡不再是那个故乡,故人不再,所有新生的事物都不再认识,故乡成了一个空壳子,这些年所积攒的思乡情怀,在此再也得不到满足,只剩下一副百年多病的躯壳,面对无能为力的时光变换,又能如何,只能一笑了之,让自己也慢慢消失在流逝的时光中,成为故乡的一部分。
四个层次的乡愁由浅至深,古往今来数千年,乡愁作为中国人的一种普遍情怀专业的股票融资比利,难以用几句诗歌或者一段文字就能完全描绘出来。年关将至,又到了春运时候,笔者在这里愿所有作为春运大军一员的同胞们一路顺风,更愿那些春节期间仍需奋战在岗位上思乡的同胞们表达由衷的感谢和诚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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