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齐一民的随笔集《柳浪梦寻》创作于2005年12月至2006年10月,原书稿名为《谁出卖的西湖》。部分文章之后有评论,评论作者为心灵飞鸿(张巧玲)。从2024年9月2日起我们在《华卷文化》(搜狐号)上连载,敬请关注!欢迎评论!
都不是博士一
我刚才说了一句学术脏话——管钱钟书叫“博士”。对他本人来说,这肯定比骂他“去你妈的”,对他,更是一种人品人格上的侮辱。
因此没被录取为博士的我,在窍喜着。
另外我发现,中国最有学问的几个人,还都不是博士。
胡适就不是个真博士。他在名片上印出博士头衔的时候,论文还没写出来呢!据一个专门研究他是不是真博士的博士考证,胡适的博士是后来补上去的。而明白一点美国事情的人都知道,在美国,没有通过论文是算不上“Phd.”(博士)的。而今不管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论文,在我看来都比八股还要八股。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除了曾经倒卖过马桶,现在还是本科生的论文导师啊!
展开剩余81%我每学期总要导上十几篇的论文。就在昨天,我还打电话给一个被正在导着的学生,告诉她千万别抄得太诚实了,搞得连不懂英语的人都能一瞥就知道她那通篇用英语写的论文的第三小段,全是抄的。
“你一定要把所有人家文章中的动词,都变成形容词,那样才像自己写的。”
我之所以那么地传授,是因为我可是远在十几年前就在加拿大渥太华的某所非著名大学,“抄袭”作业论文了。有一次我抄得忘了出处,作业发回来后,明明是我亲手抄的,我却大叫着四处追问:“谁把论文丢在我这儿了?!”因为我不认识它嘛!作业被老师“批评”之后再拿到手,连似曾都不相识。
二
鲁迅也不是博士。鲁迅倘若是博士的话,或许与我一样,在当年也考不上导师。博导教授虽然能在课堂上把鲁迅的东西横竖左右地背诵——那是他上课的一绝——但假如鲁迅祈求他当鲁迅的导师,也会逼迫身体不好的鲁迅先捡几百个乒乓球。
鲁迅由于抽烟凶,面色如铁,上气难接下气,焉能通过博导教授的体能测试?
王哈上学这两年之所以学识越来越少,体能越来越足,在周边人看来,就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地陪博导教授打乒乓球的结果。
而且那球,还是黄色的。
三
钱钟书更不是博士了。有一本写《钱钟书传》的人,说钱氏不是个博士,没经历过那种特殊的科班训练,是一种学术史上的遗憾。可钱氏本人可不那么认为,他认为去先读100 至1000 本自己根本没兴趣的书,是一种精神上的浪费。在英国他为了写硕士论文,就已饱受其苦了,他不愿再受。
是生存,还是死亡?
To be, or not to be ?
是读博还是不读?
我正在一个十字架般的路口当中。
我要不当一个专门研究别人的博士?我要不当一个被博士研究的作家?卖了20 多年马桶后到这个学术圈中玩票的我,还真不知从何处下手。
是手脚并用,再往大坑的深处爬?还是对学术梨园告别,说声Bye-bye ?
我犹豫彷徨着。
四
上个月我给在Q 大学兼做博导的“知音”教授写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表达了一个像是“我求求您了”的探寻,问明年考他的博士生,他是否会嘲笑我改换门庭和有病乱投医。
“知音”老师的回答是热情和中肯的:“欢迎你明年来投奔我!”
他的热情令我既喜出望外又恨白蹉跎了两年岁月,把两年的快近黄昏的青春朝气和勉强的纯真,白白献给了之前的博导教授。
起初,本人这个留过十几年洋的半文半商的人,之所以那么器重博导教授,主要是喜欢他不通外语:他是那么的“原生态”,那么的“旧中国”,那么的古色古香,那么的土得掉渣。这正是本人这种半肚子洋坏水儿的人,应该投奔和回归的偶像!
我听过博导教授的课,在课堂上,他能把孔子的《论语》、鲁迅的《野草》、朱自清的《背影》、齐天大的《妈妈的舌头》,那般流利地、一字不落地背诵和吟诵,令我既感佩又兴奋激动。
所以我盲目信任他了,所以我“落榜”了,所以我遭受“暗算”了。
五
我最终没有跟博导老师“沟通”好,一是他挖的沟实在太深,又有王哈使绊,二是,我想是我不该老不去听他他的课。在这所大学里,要想当博士生,绝大部分的人都要事先去听导师的课,有时一听就是一两年。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先考上后听课,为何要先听课后考博?我想,那是出于对导师的尊重,也是博导教授要求做到的。我去听了两次,就不再去听了,因为我想的是,今年听过一次,明年考上博再上学时不就没的听了?何况好话重复到第三遍时,很容易成为谎言。博导教授肯定是认为我还不够谦虚。
我想,假如钱钟书要想当博导教授的博士生,也要被强行地按着听课的话,那可能是20 世纪中国学界的头号丧气事。
可见有时谦虚会使人退步。
六
我两次考博考分都不太高,原因也可能是没在第一年中,像别人那样去老实听课。课上导师们在句子中,在手势里,会透露点考试的重点和内容,但要求你上课可千万不能睡觉。
我两次听博导老师背诵时,都比周边的人神情专注。尤其是他背诵《妈妈的舌头》的那段时间。但是,兴许由于我的面部表情太过于丰富,他误解了我那面部表情的本意。
那以后,我之所以没再去听课,也是因为还没交学费。这可能又让博导教授误解了——他认为我觉得他讲课没劲。
因此我冤,我比窦娥还冤。
我是天大的娥,我蒙了天大的冤屈。
“知音”老师,明年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要不,读者都跟您拼了。
评论既然学问有师承,既然学问只有在有名的师父下列队才好被接纳,才好登大雅之堂;若师出无门,就被学院派当异端邪说、歪门邪道,成为不伦不类的“多余”学问,那么,新学说怎样才能被有门派之分的学术界所接受呢?这也许是师出无门,或者说找不着师门的学者共同的疑惑和迷茫吧。
若这样发展下去,那新的思想学说又怎会产生和确立呢?确立新学说的任务,既然不能完全靠高等教育来完成,那么民间的学术流派又有谁来扶持,并给予他们在学术上的一席之地呢?难道只有在诚惶诚恐,委屈自己的学术观点,投其所好地投靠了某一学派掌门人,并认其为“父”后,才能使其学术成果依靠某一学派的提携庇护公之于众,见到天日,登上大雅之堂吗?
那么百花又怎会齐放,百家又怎会争鸣呢?
博士,博士,博学之士。
博导,博导,博学之士的导航者。
但愿博导不要成为博学之士的倒戈者和阉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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